我真的很想死在佛罗伦萨。-佛罗伦萨

蒽蒽蒽蒽 意甲 2024-07-19 1 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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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离开佛罗伦萨之后的某一天,我才知道彼时我对这座城市难以言喻的感觉,已经有一个名词将其概括完全了。

司汤达综合征。

特指当人进入到某个艺术品密集的空间里,因感受到强烈的美的刺激,而感觉到心跳加速、头晕眼花、大脑混乱的症状。

十九世纪初,司汤达壮游意大利,他写:“我在佛罗伦萨,这种想法让我狂喜……从圣十字教堂的门廊出来时,我感受到激烈的心悸……从艺术中收获到的超凡脱俗的印象融合着兴奋的情绪,让我达到了感动的顶点……我的生命仿佛正在枯竭,步履艰难,担心会跌倒在地。”-佛罗伦萨

我真的很想死在佛罗伦萨。-佛罗伦萨

我真的很想死在佛罗伦萨。-佛罗伦萨

当我站在皮蒂宫的门口舔着冰激凌,随手搜索眼前这座非常佛罗伦萨式的建筑用来做什么,然后发现它竟然也是一个由曾经的宫殿改造的博物馆,它的声名并未逊于乌菲兹美术馆多少,而我才花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草草浏览了乌菲兹——结果,佛罗伦萨,你告诉我,那些只是九牛一毛,令人心畅神怡的东西,这里遍地都是,不要妄想轻易走遍。-佛罗伦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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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便原本我也只是想轻松地游览,只是没想到事实如此惊人。相比较遗憾,我反而有种松懈下来的无力感。我应当在那一刻察觉到,佛罗伦萨的美绝不是那种人畜无害的东西,我对佛罗伦萨毋庸置疑的迷恋深处涌动着无法忽视的痛苦,而这痛苦反过来似乎也堪当迷恋的理由。-佛罗伦萨

我真的好想拽着司汤达的领子,逼问他,是不是,是不是这样,是不是每个坠进佛罗伦萨的人,都同我一样恨不能死在这里,因为如果想到有一天会与这一切分离,如同离开一场梦一般地,回到自己干瘪僵硬的生活里去,谁又能不感到绝望?-佛罗伦萨

我真的很想死在佛罗伦萨。-佛罗伦萨

我真的很想死在佛罗伦萨。-佛罗伦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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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真的很想死在佛罗伦萨。-佛罗伦萨

我真的很想死在佛罗伦萨。-佛罗伦萨

皮蒂宫只是最后一根稻草。在佛罗伦萨,艺术并不只在美术馆出现,就算哪座宫都不去,只是闲闲地走在街上,人也会被俘获的。

因为事实就是如此,拉斐尔就是这样被俘获的,乔托也是这样被俘获的,波提切利又何尝不是,但丁在这里写诗,薄伽丘编起了故事,他们在佛罗伦萨意乱情迷的时候,艺术和想象才刚刚开始。

佛罗伦萨自十三世纪就是制造与商贸非常发达的城市,他们非常注重“血亲”的概念,所以大部分制造业都不是工厂量产,而是以家庭为单位的作坊式工业,所以整座城市的商业氛围不仅活跃,更充满创造力。

在佛罗伦萨的街头巷尾,一间间店铺里,实实在在运作的,是涉猎生活各个方面的用品,家具、鞋子、眼镜、布料、珠宝、刺绣、镜框、计量器械......分类无比细腻,质量与设计更是无需多说,这些用品冠以自己的姓氏,手工艺人绝不肯糊弄了事。-佛罗伦萨

据说伽利略当时组装望远镜,而佛罗伦萨正有工艺娴熟的冶金和制造玻璃的工匠——比如维奇奥桥上的贵金属商人巴斯蒂亚诺·古蒂和玻璃工匠安东尼奥·奈利。直到今天,老桥上的玻璃制品店与珠宝店依旧人来人往,你想要发生的故事,依旧可以发生。-佛罗伦萨

我真的很想死在佛罗伦萨。-佛罗伦萨

佛罗伦萨没有把这一切当做某种需要被束之高阁的存在,或者着重把招牌镶上金边留下来,内里积极换上互联网时代的核——放心,她没有这样做。上百年的老店一如既往地开门,营业,这是日常,不是奇观。

我每天从公寓走出来,沿着罗马大道向阿诺河走去,一路会看见做手工艺陶瓷的店,冰激凌店,肖像画店,艺术书籍店,灯具店,手作皮包店......有一家卖红酒的店,我匆匆瞥过一眼,里面似乎有一柜子奶酪摆在那里,实在是出乎意料的合理。有家店似乎专门订做婚礼蛋糕,橱窗里的白色蛋糕动辄五六层,裱着极其精致的花朵,远看像立着一件婚纱。-佛罗伦萨

从公寓出来向相反的方向走,有一家很小的手工皮鞋店,门边的展柜上摆着经典意大利鞋型,里面的柜子里隐隐约约看得见各式鞋楦,无论何时经过,只要店主发现外面有人,总会抬起头对你微笑——这也很佛罗伦萨,这里的裁缝店和鞋店可以说是“自古”就以待人接物温文尔雅,产品制作周到耐心而负有盛名,不然这座城市何以能在20世纪中叶就成为世界知名的时尚中心。-佛罗伦萨

从罗马大道岔路向东,往米开朗基罗广场的方向走,还有制作提琴的店铺,我知道欧洲许多地方都有这样的店,他们制作提琴,也帮乐手维修乐器,从门口经过,能看到里面从小到大挂了一排小提琴。

但在我眼里最动人的或许是那张桌子,巨大的工具桌,只在橘黄的灯光照到的部分留着一块空白,桌子上乱七八糟地摆着许多固定夹,各种各样的刷子、刀子、铅笔和草稿纸,一玻璃罐坐在炉上的胶水,一扇小提琴的背板......这样的店大概北京也有,北京应当是有的,但我没有见过,它们很难这样自在而温和地出现在街边。-佛罗伦萨

我真的很想死在佛罗伦萨。-佛罗伦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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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起某一次,我跟朋友在街上溜达,聊起各自家门口的街上都有什么店,我凭着记忆细数:饭店,熟食店,女装店,零食店,美容店,理发店,药店,房屋租赁店,洗衣店,打印店,甜品店......个别元素反复出现,再穿插排列,整条街大致如此。-佛罗伦萨

这些当然很好,很温馨,但或许是我习惯了这一切,总之,这条街从未唤起过我的想象力。如果没有过对比,也就算了,如今有了对比,我实在无法无视内心的嫉妒。

在佛罗伦萨,我每天经过的还有一间专门定制画框的店,每每路过,里面总是幽暗的,只亮着一盏小灯,能看到有人正在工作,我在另外一条街上也见到了一个制作画框的店铺,风格大相径庭,恢弘灿烂,但无论哪种,都令人好想拥有一个踏足的理由——如果我有一幅画好了,如果我偶得了一副非常喜欢的画,想要裱起来,挂在家里就好了。-佛罗伦萨

我明明可以对生活有这样的想象的,你明白我意思吗?如果它随处可见,唾手可得,因此踏足也好,拥有也好,这些事就会变得简单。

我不会觉得购买乐器是一件多么郑重的事,如果我喜欢,我就可以买,也不必担心任何售后,因为我知道该找谁护理我的琴。我会自然而然地知道,我的脚到底适合什么样子的皮鞋,而不用反复试错,如果我想买一副肖像画送给朋友,谁的画技高超,如果今天是她的生日,我又应该去哪里买一小盆花,或者某个画家新出的画册,总之一份足够特别的礼物,以祝她生日快乐。-佛罗伦萨

我真的知道,因为那些店我已经去过无数次,我必须去过无数次——这里大多数店,尤其离游客密集区稍远一些的店面,都只贩卖他们自己的东西,你不会在许多店里看见一模一样的物品,如果你错过了一次,那或许就是永别。-佛罗伦萨

但这很有意思,对吧。我希望这些美好与舒适贴近到已经渗入我的潜意识,我运用起来无比自然,不需要哪怕一丁点儿的刻意与努力。我更希望的是,我的生活可以允许我有万般想象,并支持我的想象成真。

我真的很想死在佛罗伦萨。-佛罗伦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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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真的很想死在佛罗伦萨。-佛罗伦萨

或许这世界上不止佛罗伦萨如此,理应不止佛罗伦萨如此。但我只在这里经过,又毫无招架之力,只好无法自控地想象在这里生活的样子。

这似乎可以成为某种衡量城市舒适度的标准。那些文学史艺术史里的名字当然重要,那些伟大的建筑和永不熄灭的故事当然重要,但更重要的是,所有美好的一切,可不可以成为日常。

更重要的是,即便我什么店铺也不走进,即便我什么也买不起,我是否可以在这里感受到美,无聊时是否有处可去。

有一天往公寓走时,我路过一个女孩,她坐在一个古老庭院的铁门外面,手里拿着一罐啤酒,身边还放着一罐,她坐在那儿,仰着头看天。落日在她的后面,庭院里的树也在她的后面,一切静谧到难以言喻,我匆匆一瞥,只觉得她的神态真的很像波提切利画上的女孩。-佛罗伦萨

这样的人,我是说,这样游荡在城市里的人,不着急去哪儿的人,随便坐在庭院门口,坐在美术馆的地上,坐在河边,坐在桥上,坐在广场的台阶,坐在一棵树的下面,拿着一本书也好,一瓶啤酒也好,或跟身边的朋友聊天,或真的只是发呆——这样的人,在佛罗伦萨随处可见。-佛罗伦萨

我在餐厅看见一个老爷爷,坐在靠门的位置,面前摆着一杯白葡萄酒,一盘火腿蜜瓜,我进门的时候他就在那里了,离开的时候他依然坐在那,我在点菜、等待、拍照、吃完离开,而他就那样坐着,那个姿态跟等待毫无关系。他面朝的方向背对着百花大教堂,我猜对他来说,街上的人来人往更加好看。-佛罗伦萨

你明白的,在这世界上的许多地方,别说坐着了,仅仅慢下来,停下来,就已经突兀于人群之中。就算没有人群,习惯了奔波的人也会自然而然地觉得,停下是不被允许的,如果这里没有景色可言,如果途径的都是一模一样的背景,那停下来的意义在哪里,除非我累了,我必须非常疲惫,才有可能获得暂停的理由。-佛罗伦萨

而如果有这样一个地方,到处开满鸢尾,这里的黄昏朦着纱纱的粉,只要落一场雨,所有植物就变成新的。这样一个地方,周身黏附着文艺复兴的胎衣,腹腔遗留着十五世纪的结石,只有额角的细绒年年春风吹又生。这样一个地方,你踏足的每一处都曾有人漫长地逗留,望向的每一角都曾被无数次描摹甚至赞美。-佛罗伦萨

这样一个地方,仅仅是念她的名字,就感到馨香馥郁——Flower,Flora,Florence。

这样一个绝不是世外桃源的地方,却拥有足够肥沃的土地,以直白热烈的阳光,慷慨养育所有浪漫的灵魂。

我真的很想死在佛罗伦萨。-佛罗伦萨

忘了告诉你。在乌菲兹美术馆的某一刻,我突然感到地面在颤动。

本能的恐惧立刻生出,但也只是刹那,我立刻就想,如果此刻佛罗伦萨大地震,我会跟世界名画永远葬在一起吗?

不会的。我立即做出解答,不假思索。不会的,不可能,没有这种好命。

果然,颤动很快消失,我环顾四周,这震颤似乎无人察觉,就只有我暗自虚惊一场,又暗自终生遗憾。

我真的很想死在佛罗伦萨。

所以,这绝不是某种夸赞的修辞,是我的真心。

我真的很想死在佛罗伦萨。-佛罗伦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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